南投眉溪部落紀行


2012/1/15-16 南投仁愛鄉賽德克族眉溪部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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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訪眉溪部落,逢梅花開放以及滿地楓紅。上次來是跟著義診團隊,這次來則是體驗了一種不一樣的生活型態,也體會了不一樣的美。

兩天一夜,安排了五堂課程。很感謝師長在出發前往尼泊爾義診之前,安排了這趟旅行。在去其他國家之前,先好好親近我們的土地,親近山中部落,也親近在這相同國土的不同文化。

上午第一堂課,織布。

先取苧麻絲,之後捻線,將線轉緊,整線,成了一束束的的原麻線,再經漂白、染色,捆成一團團的麻線團。在早期,只有黑色、褐色及白色三種,之後日治時期才有了化學染料的紅色,因此賽德克‧巴萊片中的血紅顏色,是日治以後才有的。

剛取下的苧麻纖維

線整理好之後開始編織圖案,排列好經線,安上織布機,開始一上一下的穿梭織布,印象中的布匹就展現了出來。

整個織布的過程是相當費事的,怪不得需花費十年的工夫才能學會。且賽德克族的婦女也僅利用農閒時後來捻麻線,清晨織布時發出咚咚的聲音,是部落中清晨的樂音,據說從前也是判斷誰家女兒勤快的重要指標。


午餐飯飽後,第二堂課射箭與設陷阱。教練是賽德克的獵人,搭箭拉弓,箭無虛發,全都正中紅心,然而弓箭可並不是如此輕鬆駕馭的,等人高的弓,光要拉開手指變顫抖了,三箭或許兩箭脫靶,可真沒想像中的簡單。晚餐飯後的山地舞,只有一個累字能說,老師十分嚴格,不許躲在後頭摸魚打混,手得打直,動作一五一十,也不管是否第一次學舞,儘管有些折騰,但短時間的鐵血速成,這支舞大概也能勉強上台了。


隔天早上用過早餐後,先教我們如何釀小米酒。其實小米成本太高,現在幾乎不用,而是用糯米釀製。糯米蒸熟,吹涼,加水揉散不使成團,接著加入酒酵,裝桶並覆蓋毛巾保溫,如此放置十天左右便成了米酒。水的多寡,酵母的活性,溫度,米的種類,揉米的手法等各種可能都會影響酒的發酵,因此各家製作的酒的風味也各有千秋,好似多了一些人性。

接著去參觀他們自然農法的溫室菜園。利用香菇太空包製成堆肥,自己養菌,自己製做肥料,完全不使用農藥的有機農業在雲霧氤靄的山中實現,滴管控制的定時給水設備,舖滿塑膠布不長雜草的乾淨地面,真的是現代農業,我在心中大大的讚歎了。嫣紅的番茄,大而翠綠的美生菜,在透亮的溫室中編織成美麗的一景。

在課間餘暇,聊到賽德克族的Gaya。許多Gaya相當有趣,比如說,懷孕時不能做年糕,年糕會蒸不熟,或者下雨天不能釀酒,酒會不好喝,還有貓頭鷹叫的時候就表示有女人懷孕了,如果是公貓頭鷹叫是生男孩,母貓頭鷹叫是女孩。民宿老闆娘阿姨很認真的告訴我們說,別小看這些Gaya,她自己親身體驗過,是真的。或許這些Gaya我們無法解釋,也許在山中生活的人們,與自然較為親近,而這些Gaya,或許多少有道理可言。


賽德克族的出草文化也與我們想的不同,除了我們從電影上所知的成年禮,出草的意義最重要的是扮演著一種宣示的意圖。獵人頭要到敵方的勢力範圍或邊界上,相當危險,而且也不是想獵便能獵到。好比今天一個賽德克男子在部落裡意見與大家相左,為了宣示他所說的話是對的,他便會出去獵頭,如果獵到了,大家便會相信他的話。因此出草在賽德克文化當中,有很濃厚的宣示意味,標示一個男子的勇敢、正確、功勳等諸多意義。出草後會與敵人的頭共飲一杯酒,表示消弭兩人的敵對關係,從今而後成為朋友,並供奉他的靈,如同供奉祖靈。

賽德克族的射日神話故事相當動人,這是我聽到的版本。

以前在天上有兩個太陽,這兩個太陽輪流照亮地上,一個太陽下山接著另一個太陽上升,每天只有白天沒有晚上,因此人們的農作物都枯死了,人沒有食物可吃。於是村裡的勇士背著孩子出發去射日,他們走了很遠的路,沿路撒下小米,他們對背上的孩子說,「孩子,你出生就在路上,沒見過家鄉,因此等我們把太陽射下來,你就沿著這作物的路回家」。最後,一個太陽被射中,成了現在的月亮。

這個故事彷彿是羿射九日與夸父追日的綜合版本,然而這個歸鄉的意涵賦予了這個故事更多的意義,好像也勾起了自己心中一種難以言喻的鄉愁。好像嚮往著那樣一個小國寡民,一個種地耕織自食其力的小社會。山地族人說,「要勞力工作才是勤奮,讀書,當老師,當公務員的,都太懶惰了」。這樣的想法,與漢族的「唯有讀書高」思想大相逕庭。然而生活豈多過尋飽暖,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天會吃著自己種的菜蔬,餘下的時間再來追問關於生命的種種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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